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挖机的那些事(96)工地突遇阻挠停工,挖机之路更加崎岖坎坷

东风日铲 2023-02-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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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跟随着电梯迅速下降,看到余丹丹母亲最后消失在电梯门缝中狰狞的面孔,我吓得双目紧闭,心生一股悲凉。我后悔来接余丹丹了,她母亲的今天不正是她的明天吗?想想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,是何等的悲哀!
        我垂头丧气一脸的惆怅,开车经过污水处理厂工地,站在大门处往里面瞅了一眼,除了姚顺的斗山挖机不紧不慢地干着杂活,其实挖机都没动。好在一辆吊车正在卸钢板桩,应该这几天马上可以大动工了。
        我灰暗的心里稍许敞亮开来,此时地铁工地的司机老喻打电话来,说是挖机早上才干了一个小时的活,突然就来了几个人,上车拔了挖机钥匙就让挖机停止施工了。我一边给 姚顺打电话,一边脚踩油门往那边工地赶去。
        我的小车走过一段国道,穿过几公里的乡间水泥路,就硬着头皮开上了一条泥泞小路。雨过天晴后,泥泞路被工地上的后八轮辗出两条深深的轱辘沟槽,我的小车底盘被突出来的石块蹭得嘎吱直响。没有办法,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弯。我只能咬着牙往前开,一旦停下来,极有可能趴窝开不出去。
好不容易到了挖机旁边,工地静悄悄的所有机械都停在原地没了声响。后八轮司机聚在一处干燥的地方,抽着烟等老板过来。一辆身泥泞的三菱越野车,敞着门停在三一485挖机附近。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,翘着腿坐在车上嘻哈说笑着。我走近挖机,老喻坐在驾驶室,满脸惶恐地看着我。
       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挖机,就问老喻:人没事吧?
        老喻自然懂我的意思,摇摇头说,没事,他们拔了钥匙就走了,什么话也没说。
        我顺着老喻的目光瞅向越野车,那几个人满脸不屑地冲这边张望,却并没有主动过来解决问题的意思。我一肚子火,却不好贸然上前找事。一来这几个人一看不是什么善茬,敢来工地挑事,自然是有备而来,幕后势力上不惧怕姚顺和陶正奇;二来我也不是工地负责人,掺和进来未必人家买我的账。于是我象征性地给姚顺又打了个电话,这样有所行动,总比呆着什么也不干一筹莫展地着急要好得多,至少是面子上过得去。
        姚顺说,我半个小时过来。
        我只好耐着性子等,半个时候过去了,眼看快到一个小时,姚顺还是没有到现场。我抽完口袋最后一支烟,看见旁边陶正奇的挖机启动车子,放下大臂,锁门准备下班了。我三步作两步上前,去问那司机:师傅,现在什么情况,姚总什么时候过来?
        对方回答:我老板叫我停好挖,回去等通知,其他的我也不清楚。
        我只好返回自己的挖机旁边,诧异地问老喻:其他挖机的钥匙没有被他们拔走吗?
       老喻说,没有,反正都喊停了。
        我再次打姚顺电话,想不到姚顺不接了。越野车门关上了,车子启动准备离开了。我一着急,顾不得脚下打滑,几个踉跄的步伐冲到了车子旁边。
        哥们儿,哥们儿……我一只轻轻敲着车窗,另一只手下意识往口袋掏着香烟,摸了半天才想起烟抽完了。车窗降下来,一个平头脖子胿着大金链的胖子问,你谁?
        这人一口本地口腔,态度不冷不热,至少没有抢工程争地盘的混混们那般凶神恶煞。我舒缓一口气,说,钥匙,那挖机,我的……钥匙得还我……
        大金链摇头说,哥们儿,话先说清楚,我可不针对你啊。想拿钥匙,叫负责人出面。还有,问题不解决,你们别想着动工。报警都不管用,明白吗?
        说完,越野车一脚油门,后轮甩起一串泥巴,不一会就没见了踪影。
我懵在了原地,好一会儿没缓过神来。什么问题,怎么解决?挖机莫名其妙地被人截停,没有人给我半句交待,钥匙还被人扣压,找谁说理去?
        姚顺不接电话,李国涛的电话连续几天又打不通,我突然有一种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无助感。我把老喻送回住处,径直来到陶正奇的公司,办公室只有两个女会计,都说陶正奇好几天没来公司了。姚顺早上来过,呆了几分钟就走了。楼下一阵汽车轰鸣,把我引出走廊外。只见陶正奇公司车队的后八轮陆续回到院子里来,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司机关上车门往宿舍方向走去。
        鸭舌帽和张全真一个村的人,我还和他喝过酒,算是有点交集。我喊住那个人,把他拉到旁边副食店的遮阳棚下,给他买了一瓶饮料,又客气地递上一支烟。
        兄弟,你是陶正奇公司内部的人,今天这什么情况?我给鸭舌帽点上烟,指了一圈院子里停的车辆。
        鸭舌帽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烟,拧开饮料瓶盖仰着脑袋咕噜喝了个精光。他满足地打了个嗝,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渍,这才打开话匣:你说的是地铁工地停工吧?兄弟,我看你是实在人,就跟你交个底吧,那工地一直在扯皮,压根就没开过工……机械设备进场,只是为了占地盘。那块肥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,能不能吃下来还真不好说。
        我吸着一口烟屏半喉,差点没喘过气来。工地扯皮争地盘的事,我见得多,无非就是当地村民小打小闹,要点青苗补偿。一般的工程项目,只好确定下来谁去干,基本跑不了鱼。村里的矛盾,花点小钱就能摆平,影响不了大局。然而他从鸭舌帽透露的信息分析看来,这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。
        你的意思是说,今天来工地拔挖机钥匙的那帮人,根本不是附近村里过来的,他们后面还有比陶正奇实力更强大的老板?
        那还用说,你见过哪个村子里的小混混开那么好的越野车,上去二话不说就拔挖机钥匙的?
        难道是王……我惊讶得张大嘴巴。
        鸭舌帽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,警觉地张望了一下四周,起身就要走。他伸了伸懒腰,俯下身去拿放在旁边的帽子。末了又给我留下一句话:你去驾校找找看,姚顺应该在那里。
        我把车子开进挖机培训学校,一进院子看见姚顺的车停在楼下。问了两个人,才在二楼的会议室找到他。此时他正好几个人喝着茶,我还没进门,就从他们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听到全套半套一条龙的字眼,并不时爆发出一阵狂笑。
        姚顺见我推门进来,丝毫不避讳,还咧着嘴跟旁边一个穿黑色T恤的胖子说,把那个技师介绍给我,过几天去会会。
        黑色T恤胖子手上经营着两台挖机,我经常去他工地送油,姓金大家都叫他金三胖。金三胖搂着姚顺的肩膀,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,说,干嘛要过几天哪,就今晚。姚总你什么都别管,我来安排……
        茶几上是一套看上去很精致的茶具,旁边还有几尊蟾蜍和弥勒佛之类的摆件儿。角落边放着一盒没开封的高档龙井,这种礼盒装的茶叶,在商场动辄就是大几百上千的标价。我给余丹丹父亲送礼,都舍不得花这个钱。
        我趁他们喝茶的功夫,瞅准时机插话进去:姚总,工地上什么情况,我可等你一上午啊。工地上没有你,还真的转不动了。
        录姚做了个看坐的手势,说,小事小事,做工地哪里没有一点扯皮拉筋呢……先让司机休息好,养精蓄锐。等我通知随时准备大干。
金三胖说,嗯,跟着姚总干,不愁没钱挣。
金三胖家里也算是经营挖机比较早的那一批人。他的父亲早些年和陶正奇一块干过木工,后来转行机械行业,推土机压路机装载机百花齐放,发展得琳琅满目好不风光。后来金三胖上下弟兄三个都相继成家立业,三个弟兄分家产,金三胖最小,就分了一台推土机加一辆平板拖车。他分的家当最少,却也三兄弟里是最精灵肯钻的一个。不出三年,就添置了一两台挖机。这两台挖机都是跟着姚顺工地干出来的,回了本还净赚了不少,据说最近还准备入手桩机业务。他逢人就说跟着姚总走,吃喝啥都有,从他的角度来说,确实没错。
        我给姚顺和金三胖散烟说,金总说的是,不挣钱,我能在姚总手上买两台新挖机吗?我那台485可是官桥最大吨位的挖机,我可是下了天下的决心的……说到485的时候,把目光扫向姚顺,嗓门提高好几个分贝,接着说:我那可是几百万的设备,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,敢上去拔我钥匙。挖机停了不要紧,工地能停吗,还把不把我们姚总放眼里了?
        姚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,连忙给我倒茶以掩饰自己的不安。他向我推过茶盏,做了个压手的动作,说,这事我肯定会处理,慢慢来先不急……
        我端起茶盏,轻轻呷了一口,表示了一下。一般的客人,都是用的茶杯,茶盏通常是用来接待重要客人的。这点常识,我在李国涛的耳濡目染下,多少了解了一点。姚顺看来是心虚了,这才向我作出示好的举动。我这时放缓语气说,我是看在姚总面子上,顾全大局才没有把事闹大。我要是报警,他们吃不了兜着走……
        姚顺在微微皱眉的一瞬间,脸上挤出一丝干涩的笑意,背身微微挺直,再次郑重向我保证:挖机钥匙我明天就给你拿回来,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?
        金三胖也附和着说,是呀,姚总你还信不过?一点事情用得着报警,说出去不笑掉大牙?我姚总那点事顶不住吗?
       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,虽然没有从姚顺嘴里打探出工地停工背后的内幕消息,但是至少挖机钥匙能拿回来,也算削除他心头一块疙瘩。
        姚顺果然没有食言。第二天我去工地上等了不到十分钟,就有一个黄头发小青年,骑着摩托车过来给我送挖机钥匙。我启动挖机,简单做了同几个空动作,就放下臂来熄火停车。这台巨无霸怪兽,近700升的燃油箱,加满一箱油得四千多块钱。随便动一下的油耗,就抵得上小车绕着官桥跑好几圈了。车子安静下来,四周一片沉寂。我锁好门窗,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小汽车。姚顺还是那句话,回家等开工通知。我不知道得等多久,再怎么呆在这里,也是无济于事了。
        艰辛地熬过了十多天,挖机履带上都发芽长出了小草,还是没有等来复工的消息。陶正奇的挖机拉去了别的工地,另外的两台推土机也各奔东西,空旷的工地上,就剩下我的挖机孤零零地坚守着。我时不时过来瞅一眼,希望拉出去的机械再一次拉回来,然而寂静沉闷的工地,让我一次次心灰意冷,希望落空。
我坐到挖机驾驶室里,盯着仪表显示屏上7个小时的工作数字,心里难受得快要崩溃。履带和铲斗上的油漆还是锃光发亮,然而这种光亮并不是我炫耀设备保养得漂亮的资本。大臂上提车时扎的大红花,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林映衬下,显得格外醒目,刺眼。我围绕挖机转了一圈,用手指抠出两侧门板缝隙的枯树叶,凑近嘴去吹净残余的灰尘,像抚摸着自己孩子脸庞一样,把手搭在车身上,感受着它的温度。在干活的时候,它表现得如同变形金钢中的擎天柱一样英勇威猛,而安静下来,又如果摇篮中的婴儿一样孤独无助。
        挖机钥匙在我手心里握出了汗渍。被夺走的东西虽然失而复得,我的心里却难以平静下来。王德江手指间弹出的那一丝微略的尘埃,像一座无形的大山,挡在我崎岖的人生道路上,令我倍感压迫,难以逾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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