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挖机的那些事(94)和余丹丹闹矛盾,得罪王德江埋下隐患

东风日铲 2022-12-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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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刚从安佳苑小区出来,钱福来这时候打电话过来,第一句话就是问我:你猜我刚才遇到谁了?
        我有点莫名其妙,听他急促的语气,像是比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还兴奋。我不想听他卖关子,问:什么事,说。
        我刚刚遇到——你的旧情人了,嘿嘿
        我哪来的鸡霸旧情人,瞎闹。
        闵芳,凤凰山深水河的闵芳,你忘记了吗?
        我猛地一脚急刹,车子停在了路边。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提起闵芳的名字了,在每天的忙忙碌碌中,几乎快忘记了这个女孩的存在。光阴荏苒,事过境迁。深水河的往事已过多年,那里不再有我年少的欢笑声。如今我已为人父为人夫,不知道闵芳过得怎么样了,她和丁一凡还好吗?丁一凡,曾经天天被他师父杨树华骂得狗血淋头,转过头又嬉皮笑脸地扒在我挖杨驾驶室,陪我天南海北地聊天吹牛逼。下班回到阴暗潮湿的宿舍,他又会抱着笔记本写着什么讲演稿,呼吁世界和平和谐共存。深夜别人都呼呼大睡了,他才扛着那把破木吉他,哼着小曲从小树林回来……
喂,有没听见?不说话我挂了……
        钱福来从电话里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。我鼻子有点酸酸的,脑子里回忆的不仅仅是闵芳和丁一凡,还有我渐渐逝去的年少青春。
        我定了定神,对钱福来说,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,又想骗我去喝酒?
        钱福来说,照片发给你了。我现在有点忙,想见闵芳就来找我。
        说着他把电话挂了。
        我打开微信,果然收到了钱福来发来的照片。闵芳在一家装修着很华丽的服装店里,正仰面给旁边的顾客取挂钩上的衣服。她穿着一身黑底白花的连衣裙,脸上化着淡淡的妆。从她身上看不出时光流逝的痕迹,反而比读大学时候更加精致靓丽。
我开着车子晃晃悠悠地回家,感觉满脑子都是事。其实又什么都没有想,只是混混沌沌乱作一团。我的母亲挑着花生藤回家来,父亲坐在院子中间摘花生。我把车停在院子外面,进屋上了楼。卧室里昏暗暗的,余丹丹不在房间里。拉开窗帘,楼下的电瓶车不在,看样子她又是跑到彭凤娇那儿打牌了。床上的被褥像麻花一样凌乱地掟在一起,沙发上堆着放了几天的脏衣服,地上小建港的玩具七零八散地遍地都是。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,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,顺手拿起电视yao控器,无聊地搜着电视节目。
        漫不经心地换了几个台,我又关了电视,不由自主地打开手机,盯着闵芳的照片发起呆来。
        这时候,楼下传来小建港的哭声,还有大人嘈杂不休的吵闹。我起身往窗外一看,只见小建港哭哭啼啼地躲在他爷爷身后,隔壁邻居家的张寡妇抱着她四五岁的女儿找上门来。
        张寡妇十月怀胎的时候,就没有了男人。她男人在工地上干活,从十几层楼上摔下来,那叫一个惨。一向要强的张寡妇忍着巨大悲恸,把女儿生下来,又当爹又当妈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,实不不容易。女儿是她的心头肉,和村里的小孩玩耍,哪里有点砸磕磕碰碰,她必定找上门去,和人家理论一番。看这阵势,小建港和人家女儿打架了,张寡妇这是带着女儿兴师问罪来了。
        张寡妇这么一吵闹,左邻右舍都跑过来看热闹,院子里一下子站满了人。我快步下楼,看了看张寡妇女儿,转过头来厉声下责问儿子道:说,是不是和邻居妹妹打架了?
        儿子躲在他爷爷身后不敢出来,嘴里嘟哝着:我没有打他,香香拿网球拍打我的头,她自己不小心摔到的……
        我从父亲身后拽出儿子,一摸头上果真有一个肿得老大的包。小建港疼得往后一躲,钻到他爷爷怀里。
我指着小建港对张寡妇说,你看吧,你家香香打了我家建建,怎么反倒说他打了香香呢?
        张寡妇一口咬定道:打了就打了,我家香香不会说谎的。你看她手上,划了这么长一道口了。
        我不想和她纠缠,小孩子一起玩。打打闹闹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。为了息事宁人,我掏出钱包,果断地说,这样吧,谁打的谁都不重要。我给两百块钱,你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吧。
        我以为小孩子一点擦伤,回家涂点药酒过两天也就没事了。想不到张寡妇不依不休,眉头一皱咧着嘴说:我不要你的钱,小孩子犯错,用几百块钱就能解决问题?
周围的人都纷纷劝张寡妇,算了算了,多大点事儿。
        张寡妇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,对邻居们的话不理不踩。我脸色一沉,心头气不打一处来。心想不管谁家孩子对错,自己已经让了一步,你还得寸进尺。于是不再由着她,双手一叉腰,摆开阵势准备 与她理论理论。
        我母亲知道我的脾气,慌忙上前拉住我,劝解说,算了,算了,向张姨赔礼道个谦,她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……
        人群里挤进一个人,一看是柳媒婆。柳媒婆嘴巴子能说会道,仔细瞅了瞅两家的小孩,这才站在中间立场说话:两个孩子都有点皮外伤,地麿地滚的感染了就不好。要不送卫生院看看吧……
        张寡妇侧过脸去不作声,柳媒婆把视线投向了我:洋洋啊,你干这么多年挖机,也是远近有名的大老板了。你张姨不会骑车也不方便,要不开你的车去?
邻居们也跟着说,当大老板的,破财消灾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……
        张寡妇跟着说,不去乡镇卫生院,要去就去县城人民医院,去拍片子照CT……
        我看看乡亲们一致意见是随张寡妇意思,也只好忍着性子点头答应。
        从县人民医院回来,天已经黑下来。街边路灯泛起桔黄色的光,不少人沿着马路悠闲在散着步。我心里五味陈杂,特意绕路经过彭凤娇的麻将室,果然看到余丹丹翘着二郎腿在麻将桌前悠哉悠哉,好不快活。我在医院里,带着张寡妇带女儿排队做检查,又是测视力又是拍片子,恨不得做全身检查,早已经焦躁不已。再一看余丹丹,打起牌来走火入魔,只怕是家里发了火,她都不闻不问了。上一回小建港爬院墙摔拆了腿,她也在打牌。我的气还没消,这一回儿子又是打架惹事,余丹丹倒好,牌桌上一坐,天大的事都抛到九宵云外了。
        我越想越发来气,径直冲进屋去,拉着余丹丹的胳膊就往外拽。余丹丹猛不丁地被我这么一拉,差点连人带椅子翻滚在地。她站起身子,一看面前的牌被晃倒一片,也冲我怒目相对,厉声咆哮起来:你有病啊,我大胡的牌……
        我见她k口声声就是牌,火气冲上了头顶,上前一步一把将麻将桌抽了个四脚朝天。麻将噼里啪啦散落一地,屋子里的人惊吓得四下逃窜。余丹丹一脸委屈,嚎啕大哭。我扔下一句话扭头就走:不想过日子,就呆在这里别回去了……
背后传来彭凤娇跺脚地怒骂:刘洋,你敢抄我的场子,你有本事……
我带着儿子回家,一夜未眠。看着乱糟糟的房间,第一次认真思考起和余丹丹的婚姻问题来。自打结婚以来,余丹丹就没有用心有干过一天家务。楼上楼下的卫生都是我母亲在打理,甚至我们的衣服都是老人家在洗。母亲做饭带小孩,农忙还得下地干活,而余丹丹连自家一分三亩地都在不知道在哪。每天不是去做美容就是打牌,回到家张口就等着吃饭。没钱了,就问我要,从三千五千到一万两万,仿佛当自己是地主家的少奶奶。小建港上幼儿园,她都没认真地教过儿子几回作业。老师叹着气,抱怨说不记得打了多少回电话,催她到学校接孩子放学……
        我自己开挖机的时候,每天忙着干活,也没太在意这些日常琐事。请了司机空闲下来,才意识到余丹丹沉迷于麻将的毒害愈发强烈。我旁推侧引地提醒过余丹丹,尽量远离彭凤娇,可每回就被她讥讽一番反击回来。理由无非是王德江是官桥头号大佬,保不准以后有事会找他帮忙,和彭凤娇拉近距离并非坏事。你鼠目寸光,以后怎么成大事?
       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,狂风呼啸,一场大雨眼看就要来临。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,被手机铃声吵配的时候,天已大亮,楼下院子里雨水汇集到水沟里,汹涌地向着池塘奔腾。看到这倾盆大雨,我心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给王德江开挖机里的那种喜悦。电话是黄飞打来的,我轻轻按下接听键。
       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把彭凤娇的麻将桌掀了?
        黄飞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责问。
        我愣了几秒钟,缓缓回过神,淡定地说,是的,你怎么知道的?
        黄飞反问:你说我怎么知道的?整个官桥,还有哪个人不知道……你太鲁莽了,和余丹丹吵架不知道回家吵?得罪王德江,你有好果子吃?
        面对黄飞一连串的责问,我脑子里满是一片嗡嗡声。我想把责任往余丹丹身上推,但是又把话咽了回去。这个时候,黄飞关心的不是我家鸡毛蒜皮的纠纷,说出来也毫无意义。镇定了一下情绪,我跟黄飞说,没多大事,我这么多年也没干过王德江的活,不见得他能把我怎么样。再说,这事和你没关系,也牵扯不到你身上……
        不等我说完,黄飞打断我的话,语气强硬几分:别扯这些没用的,赶快想办法,找个机会向王德江赔礼认个错。我指点你,是为你好,不然将来你看有没有好果子吃……
        黄飞说着挂了电话,我心里莫名腾起一股火气来。黄飞前面一顿责问,看似苦口婆心,最后一句话将来没有好果子吃,明显就是赤裸裸的要挟。事情发生了,我还没明确表态,黄飞就提前选择了站队。难道王德江一大早打电话黄飞,向他透露了什么信息,迫使他向我施压,要我主动出面解决问题?如果真是这样,这事可就麻烦了。
我心烦意乱,打开手机微信,一看机械群里都在议论彭凤娇麻将室的事情,甚至有人拍了场照片和视频处转发,我一下子成了官桥的焦点人物。
        我的母亲上楼来,喊我吃早饭。她瞅了瞅房间,没见着余丹丹,担忧地问:丹丹一晚上都没回吗,送建建上学顺便出去找一找吧……
        我哦地答应了一声,母亲这才叹着气下了楼。现在这个时候,她应该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。我也懒得作声,省得她担忧起来絮絮叨叨过不停。想不到才洗过脸,准备吃饭,母亲从院子外匆匆忙忙地回到家里来,第一句话就是问:隔壁张姨说你昨天晚上在麻将室又动手打丹丹了,还砸了人家的桌子?
        我心头一团乱麻,再一听母亲这么一说,更是气得焦头烂额。张寡妇这人见不得别人家好,一点小事她非得夸大其辞,造谣诽谤,生怕整个村的人不知道一样。上一回小建港爬院墙摔下来,我打了余丹丹一个巴掌,结果张寡妇一宣传,连余丹丹娘家人都知道了。我对这个张寡妇恨得直咬牙,却又无可奈何。
        我吃过早饭,准备确定小建港上学。母亲从后院抓出两只老母鸡,还提着一筐鸡蛋,往我车子里放进去,再三叮嘱他说:去把丹丹接回,多哄哄说点好话。鸡和蛋给你彭姨送去,赔礼道个歉,让她大人不记小人过……
        我看着母亲一脸地担忧,只得点头答应。
        我送儿子去学校的路上,收到雷洪波的微信消息。几百人的微信群里面闹得沸沸扬扬,大家都在等着看笑话,只有雷洪波私信给我问候。我轻描淡写地回复着雷洪波,钱福来这时也打来电话,这令我感动不已。想一想平时坐在酒桌上,张口闭口刘总刘哥地跟我敬酒的那些人,此时没有一个发出声音的。关键时刻出来挺我的,还是雷洪波和钱福来这些默默无闻的兄弟们。
        把儿子送到学校后,我开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。落到挡风玻璃上的雨点更密集了,这条路上几乎看不到一辆车子的影子。我将车子熄火,点上香烟闭目养神地躺下来。我觉得需要先把心情平复下来,分析一下自己脾气暴躁的缘由。儿子打架,老婆打牌是引发我脾气暴怒的导火索吗,我也说不清楚。是因为最近雨水比较多,神钢差点被淹有惊无险,还是因为地铁工地久未开工心生焦虑呢?好不容易刚刚开了工,三一485进了场,这雨一落下来工地上又是一团稀泥,所有的机械都望雨兴叹。污水处理厂的三一215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形势不容乐观。机械设备动不起来,分期D款一分不少,司机工资月月兑现,油库资金回流困难,一件件事情像一块块石头积压在我心头,没有任何人能够为我分担。或许余丹丹的漠视,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。
        我心里这么乱七八糟地思量着,把矛头又指向了余丹丹。余丹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,更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。我忧虑困惑的时候,余丹丹从来没有静下心来和我交流,给我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,更多的时候不是躺在美容院就是泡在麻将室。没钱了,就想起我这个提款机。想到此,我不禁心生凉意,这样悲哀的婚姻生活,何时才是个尽头?
        我心灰意冷,几声鸡鸣声把我的思绪从游离的梦幻中拉回来。我一狠心,决定不去给彭凤娇登门道歉了。我给雷洪波回了个电话,让他准备好佐料,晚上带土鸡去他家下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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